林檎碳

【瓶邪】后沙海笔记 26

二十六、蛇塘

 

同一时间,胖子也翻上了岸,骂骂咧咧听不真切,我招招手让他过来帮我顺顺气,一个不留神就被拍在地上。我撑起身,又咳嗽一番,倒是感觉好了不少。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发现残留在口腔里的一股异味。我直勾勾地盯着小张哥,他一脸放松,身上还穿着黑色潜水服,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手电筒被搁在地上,位置还很讲究,刚好能让我看清湖的全貌。

 

胖子很夸张地“呸”了一声,“看到你准没好事,之前扎了一次粪坑,这回直接掉化粪池,你干脆就对咱们说你对屎情有独钟吧,没人笑话你。”

 

听胖子这么说,我也吐了一口唾沫。嘴里确实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它不是屎臭,我可以断定,它更像是从潮湿的泥土里渗透出来的土腥味,夹杂着植物的酸苦,以及动物腐烂的恶臭。

 

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偶然,连带着在那之后所有的不寻常,恐怕都不会是。没有人能够知道我和胖子的动向,除非一开始就准备引导我们的人,我也是按照他的思路走的,只是没想到,我和胖子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唯二的知情人。

 

小张哥沉默半晌,似乎并没有把胖子的话听进去,我正准备试探,他突然冷不防地就问我道:“图纸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我立刻把头转向胖子。图纸一直在他手里,不知道有没有带下来。胖子道:“原来是讨家伙的,怎么着,又舍不得了?”说完他假装挠痒痒把手伸到了屁股后面,若无其事轻拍两下,我一看,一下心领神会。

 

小张哥听后,道:“别想太多,你手里的那张纸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钱。我既然托族长给你,就不存在舍不舍得的问题。为了这玩意儿我已经守寡好几十年了,你最好别拿在我面前晃悠,不然我立刻就把它给撕了。”

 

“知道了,你那小跟班呢?”我一边问,一边观察这里的情况。距离我和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情,闷油瓶把原本在小张哥手里的图纸给了胖子,只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么小张哥的出现,大概也是那个人的旨意。

 

小张哥道:“走散了,那小子不机灵,叫他跟紧点,就是不听,估计现在还困在山里。”

 

“你们不是这儿的地头蛇吗,怎么还会走散,我看你是怕赶不及,才撂下他自个儿跑过来的吧?”

 

小张哥了然,摊了摊手:“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那更好,省得我解释。呆在这里太久人会折寿,我可吃不消。你们最好确认图纸还在不在手上,我只负责接送,不负责带路。”

 

接送?我没太听懂,这里到处都是臭气熏天的暗流,能接到哪里去,“不,不对。”我摆手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不该在这里,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

 

小张哥勾嘴一笑,“怀疑我?没这个必要,你们是辛辛苦苦一路追过来的,我可不是,干完这一票,我能回去养老,你们还得折腾。”

 

“姓张的居然还知道养老,快吓死你胖爷爷我了。”胖子道,“咱这不叫折腾,叫情趣,你一身老骨头的懂个屁,咱们仨的风流史你们族长没跟你说吗?”

 

小张哥收起了笑,站起身,直接经过我和胖子走了出去,似乎对胖子说的话丝毫不在意。这不像是装的,我能分辨出来,从他的表情和眼神,我都能看出他对这一切的漠视。不同于闷油瓶参透人世的深邃淡然,他所表现出来的,更多是经历过某些事情之后的失望以及厌倦。

 

他走到我们刚才游上来的湖,蹲在了旁边,“我脱离张家很多年了,现在重新出山,只是因为一个约定,和族长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别把我当张家人来看。真正的张家人,其实就只有族长一个。”说完,他把手伸进水里,靠边不知道在摸索着些什么,又接着道:“人老了就喜欢废话,我这人恰好反过来。你们年轻人会玩,也得靠个谱。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胖子不满,“弄了大半天,敢情你就是过来鄙视咱们的?咱是被坑进来的,有权利保持沉默。”

 

“也行吧,反正就是不知道。”小张哥突然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实不相瞒,从这里一直游过去,你们三个就能会合。”

 

这句话他说得漫不经心,不知道是不是想故意吓唬人,“所以呢,你就想告诉我们这个?”

 

“差不多,剩下的估计你们也不想听。”他道。

 

我眯了眯眼,看得出来,小张哥的确是有话想跟我们说的。一物换一物,精明人不做亏本生意,当年张海客就是本着这样的原则把我坑进了雪山,最终只换来了关于小哥的一些童年往事。我不了解小张哥这个人,不知道他和张海客会不会是同一货色,谨慎起见,我决定开绕,说道:“大哥,如果没记错,这里只是一座山而已,我们收到的指令是回村,不是回山。”

 

小张哥丝毫不避讳:“回村就是回山,你不知道?”

 

这下子倒是让我有点意外,我抬头扫视了一下岩洞,觉得不可思议。答案并不难找,小张哥如果没有骗我,那么他的意思,便是闷油瓶要去的地方其实就在这座山里。

 

也就是说,所谓的第二十四座鼓楼,是建造在山里的。

 

“马队其实有两支,一支过去河对岸,一支迂回来到这里。”小张哥道,“从上个世纪开始,村子就有这个习俗,我之所以能在这里混,主要还是因为我是后一支马队的领队人。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回山的队伍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一听,瞬间想起一个我一路上都在不断思考的问题。如果只是像一开始小张哥对我说的,这个村子里的马帮每年的一次远行都是为了把收集到的蛇蜕蛇药运至南疆做生意,显然不足以引起闷油瓶的注意,而小张哥的掺杂其中就更显怪异。在那之后,虽然我或多或少从他们的行动中得知这支马队的不寻常,但我终究还是没办法把所有的疑点解释清楚,他们的目的太模糊了,而且受人干扰很重。我一直很想除去闷油瓶等人的干扰,原原本本地去还原这一群人的目的,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一开始就被人操控的。

 

如果说兵分两路是为了混淆视听,那么专职运蛇为的又是什么?

 

我稍稍估算了小张哥的年龄,发觉这一个计划,可能已经持续半个世纪了。

 

“他们每年都需要把铜蛇运到这里来,扔进水里,让它们自生自灭。”小张哥从水里摸索了一条蛇出来,我几乎没想着去看一眼,残留在口腔里的味道已经很明确地告诉我那是什么,现实和幻觉,我不停地在跟这种蛇打交道。

 

胖子道:“你们都叫这顶着一鸡冠的玩意儿叫铜蛇?”

 

“不是我们,是和我们有一定关系的另一拨人,他们都这样叫,一千年基本没变。”小张哥顿了顿,朝我道,“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心说我知道个蛋,你这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怎么听得懂。我想了想,只好问道:“我们现在能过去么?”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怕死。”小张哥笑了笑,突然把手里的蛇朝身上捆,“想活命吗?想的话就照着我做。”

 

我没搞懂他想干嘛,只觉得好笑,胖子见状,直接一劈头就道:“这位兄台,虽然这儿没什么人,但这种有损形象的勾当胖爷我向来不接,虽然您很伟大地给咱们做了示范,但好歹也告诉我们原因呗?”

 

小张哥躬身又抓了好几条蛇,朝我和胖子这边甩手一扔,笑得更狂。不得不说,他这架势实在是滑稽,看到他笑,我也忍不住想笑,还没笑出来,便听到小张哥应声答道:“原因很简单,这座鼓楼是蛇祖的后人建的,他们对蛇的了解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而我之所以让你们照着我的方法做,原因更简单。”他停了一停,沉声说道,“那位后人,算是故人,我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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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有必要多加一个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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