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碳

【瓶邪】后沙海笔记 05

五、预料之外

我沉默了几秒,对闷油瓶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气氛霎时变得有点尴尬,我看到闷油瓶的神情逐渐冷了下来。

我没有问他那个人是谁。闷油瓶主动说这样的话,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但还没有到阻断思路的地步。而且退一步来讲,就算我问了,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如实回答。我不知道闷油瓶对我的了解是不是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给一点甜头,就能安顿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够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对这种权威习以为常。我只知道任何时候,我都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那个人是闷油瓶,也一样。

他在做什么,我将要做什么,我必须要搞清楚。

“天真,小哥明摆着说带你去见人呢,你不给点表示?”胖子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表示?”我问。

“这么多年兄弟,咱俩居然还是毫无默契。小哥说的是带你,而不是带咱们,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胖子说到一半,转身又朝小哥道,“小哥,你来说,让咱家天真讨个心安。”

我摆摆手,想让胖子闭嘴,闷油瓶突然就在这时看着我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躺回地上,闭目养神,侧了侧头,又微睁着眼。旁边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床底下的木地板都受了潮,几乎全部上鼓。

基本上空无一物,这是一间卧室,但没有人气。印象中闷油瓶的居所,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

“小哥,你来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我道,“这一年我到处都能找到关于你的线索,都蹚了一遍,但没有一个是真正有用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闷油瓶答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还是老样子。”我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烟,伸手让胖子帮忙点上,“我不是不相信你,你要带我去见一个人,我当然愿意跟着你去,但是我得清楚这么做的理由。我知道你张起灵很忙,忙得不得了……可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不能说吗?”

没出息,我暗骂,抬头只见闷油瓶的脸色愈加冷峻,眼神是重新沉淀后的淡然与漠视。这种感觉我非常熟悉,熟悉得让人无比沮丧和挫败。

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走了。

我从地上扑腾起来,指着他就大喊:“你他妈要去哪!”

闷油瓶停了下来,转过身,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他只是停了一下,之后搭上了门把手,走了出去。

我居然跟他杠上了,狗日的,吴邪,你哪里没出息?简直出息到家了。

我低头捂着脸,过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在笑。这种荒诞感我很难解释,它就像是一只狗在不识好歹地朝着自家主人吠,明知道下场惨烈,但还是跃跃欲试。我从来没有揣测过闷油瓶的底线,那不属于我的认知范围,他拿出来与别人分享的,就只有淡然和漠视而已,至于其他的,无论是对于别人还是他自己,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还在笑个不停,胖子估计是看不下去了,朝我的背猛拍几下,说道:“得了得了,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小哥他老人家心脏不好,你用你现在这一套,准得把他吓尿。说不定他现在就跑去厕所了。”

“那正好,我一直觉得他肾亏。”我咳了几声,“你觉得他要带我去见谁?”

“谁知道,没准是带你去见他娘。”

“那也不是不行,他要真带我去见他娘,我他娘的还真得好好问她这儿子是怎么养出来的。”

我猛吸一口烟,没有再说话。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话,闷油瓶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必然是跟我们俩都存在一定联系的人。这样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瞎子,失忆那两年,我和他的联系就只有一通短信。记忆恢复之后,我在格尔木的一家眼科医院里找到了他,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个当初被我用作混淆视听、和黎簇同一所高中的小年轻,名字叫苏万,家里挺有钱,一直在花钱收集一些据说可以治疗眼疾的虫盘。眼疾的病情之后有无好转,我不得而知,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两年前的一些细节,比如说瞎子发给我的那条逐句分行的短信。当时他周围的环境必定是十分险恶的,他只能利用一些可操控的零散时间,在眼睛根本看不到的情况下,不断地按着换行键。

难道真的是瞎子?如果闷油瓶真的把瞎子叫过来了,让我去见他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计划还没有结束,想叫一个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提高战斗力?如果真是这样,他得把我的全班人马都叫过来,我并不相信闷油瓶能做到这一步。

我捏着肩膀活动了手脚,麻痹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手腕的阵阵抽痛。胖子见我生龙活虎,招呼我出去找个地方吃顿饭,我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一个没留神就被他拽上了楼柱,直接抱着滑下了一楼,看上去比小偷还没有尊严。

不远处传来了一些悠扬的声音,我穿过破旧的侗寨群,来到了村寨中心。

像是从乡村郊外直接穿至市中心,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我的视线逐渐被辉煌灯火所填满,绕着横亘在街道上的鼓楼盘旋而上,二楼以上,全部挤满了人。

这里的鼓楼是过街式的,侗族的鼓楼建筑我在大学的时候有稍微接触过,知道这种制式可以最大化减少占地空间,同时又能兼顾美观性。我回头向来时的路看了过去,繁华村镇的周围满目荒野,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行人穿着他们当地艳丽的织绣衫从过街鼓楼下一一穿过,嘴里吹着芦笙,像是在游行。今天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庆祝。

“靠,这群娘们赶着去选美呢。”胖子突然道。

我一愣,这才发现从我们眼前经过的人居然都是女人。

难道这个村子没有男人?我抬头看了看鼓楼里站着的人群,竟然无一例外。“这村子挺邪门。”我道,重新看回吹着芦笙管的女人,觉得她们的表情神态都有点诡异。当然,这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女人村这种传闻,我不是没有听说过。之前去过一趟尼泊尔,就曾经在当地的街市里途经了一个村子,里面的女人直接站在河里洗澡。后来一个当地人跟我说,这个村子就是卖个噱头,其实背后的来历很不光彩。我当时大概能想到一些,就没再继续问。一个村子里只有女人,通常都跟男人的行为脱不了干系。不知道这个村子有没有这种情况,我只是觉得不解,张起灵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呆一年?他大爷的该不会真去嫖娼了吧?

我拽着胖子挨家门店找,越找越不对劲,大街上的铺子里几乎空无一人,而与此同时,又感觉周围的人慢慢地在朝着我和胖子看了过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拐进了一条两座寨子的缝隙中间,打算着先回到原地再说。路线和寨子在周围的分布我还记得很清楚,我要尽快回去。

这时,我身后的胖子突然“哎哟”了一声,我没有回头,刀一拔就朝误以为我会转身的黑影扑了过去。

这里四周围都有埋伏,我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被监视着,这从闷油瓶回自家门口都得偷鸡摸狗地爬楼就能看得出来。我一发力,带着抓住我手腕的一只手顺势往下,四指托着刀柄,往上松手一顶,然后反手重新握住,刀锋直直转向了那个人的手腕。

我不打算跟他客气,但这个人似乎也不是吃素的。他抬起脚,伸到了我的后方,我对这个动作有些不太好的印象,下一秒就觉得他会四肢并用地缠住我,于是我条件反射地往他手上扎了一刀,谁知道这正中他下怀,转瞬便用脚跟顶着我的后膝盖。我一个吃软,腿失去了支撑力,直接蹲了下去,一些清晰的“咝咝”声在这时从他腰间传来。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不打算要我的命,但当初闷油瓶为什么把他放了,我还是想不明白原因。

我一个激灵,手臂条件反射就开始往衣袖里缩,天气炎热,我只穿了一件薄衫。他不知道我想干嘛,但我却觉得自己好傻,别人发动攻势都是舞刀弄枪,一到了我这边,竟然就成了脱衣服。也不知道当初瞎子教我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在忽悠我。

但实战经验还是有的。我趁他没注意,一下就把衣服下摆往上翻,套袋一样把衣服套出他的头。他支吾一声,手就朝我身上乱摸,我后退一步,看准了一边的廊柱,蹬地往上一踩,借力凌空用膝盖对准他的肩膀,直落落地把他给压在了地上。

几条细蛇从他的衣袖里钻出,他扒拉着地,突然朝着一个地方大叫:“师傅,就是他!”

评论(2)
热度(192)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林檎碳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