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碳

【瓶邪】荒沙之冢(沙海背景,慢热,正剧向)

五、考察队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才三点,闹铃都还没响。

 

这个点数很多商铺绝对还没有开门,想要购置一些什么必需品是不可能的了。我从玻璃橱窗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相机包和镜头软袋。

 

这部相机,我在当初第一次偷偷潜进这个铺子里的时候就发现了,翻箱倒箧似的搜查,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明显的线索。除去几个已经上了年份的账本和一堆水电费缴费通知单,这已经算得上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我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把这部相机上所有的信息都提取了出来。

 

相机的牌子属于中高端,型号是近几年来的新款。防水防尘,一看就知道是主攻户外的设计,看来过去那段时间,我没少往外跑。

 

机身早就坏了,到处都是磨损的痕迹,一些地方甚至有明显的刮痕。相比之下,镜头却被保养得十分的好,UV镜和遮光罩都是完好如新。我简单搜索了一下,发现这种变焦镜头能减少镜头的携带数量,也能节省更换镜头的时间,的确非常适合户外拍摄。但是看着相机内空空如也的卡槽,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的怪异。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相机和镜头都很重,我把它们放进了包里,推门从铺子里走了出去。凌晨的西湖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借着街边的路灯,我打开了车门。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异样,我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真的说不上来。

 

把车一路开往火车站,我在路口处停了下来。按照我所掌握到的信息,这次考察活动并没有正规的组织机构,三三两两慕名而来,填上几份申请表,递交几份证明,迷迷糊糊地就能入队了,具体的人数根本无从统计,性质大概就和探险爱好者的外出取材差不多。

 

这对我来说,即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就算我无组织无纪律,也不会招来太大的祸患,但是我能想到的事情,肯定也会有人想到,因此这样一来,很多人的行踪都会脱离我的观察范围。

 

四点的杭州火车站人流不减,我拿起手机在网上订了一张去往西安的火车票,顺便看了一眼老爷机的屏幕,发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有些郁闷。

 

但也许,没有回应才是正常的。

 

二月的杭州温度其实并不算太低,但是今天却罕见地下起了雨夹雪,稀稀疏疏的行人穿着大衣撑着雨伞,一个个从车窗前经过。吹着车内的暖气,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睡得不沉,所以当一个人影突然往我车窗边上靠了过来,挡住了边上的光线的时候,我一个警觉就醒了。

 

我猛地转头看了过去。那个人低头几乎快要把额头贴在上面,伸手在玻璃上敲了几下,张了张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不禁心想,大哥,你该不会是过来打劫的吧?水平也太低了。

 

外边的那个小子还在不停地敲车窗,我被这么一个陌生人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结果这人还得寸进尺,越拍越起劲,我怀疑他下一步是不是要拿个冲击钻来捅个洞。他娘的,老子又不认识你,难不成还跟你有仇?

 

想到这里,我呼吸一滞,突然顿住了。

 

我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过去的两年里我很少见生人,来来去去不外乎就那么两三个,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来,才觉得一阵后怕。

 

出现在眼前的人,现在不认识,就代表以前不认识了吗?

 

我握紧方向盘,重新看向窗外的年轻人。问题的本身并不能让我感到恐惧,真正让我发慌的,是当这个问题真正地摆在自己面前时,我该如何去解决它。

 

我把车窗往下拉了一小段,年轻人的声音立刻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老关!”他说。

 

我愣了愣,然后努力装出稀松平常的样子,回道:“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年轻人好像被我这个问题给呛到了,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然后幽幽地说道:“交警快要往这边过来了,这儿不许停车——敢情你刚刚一直没听我说话?”

 

 

把车安放在附近的停车场之后,我和这个年轻人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尴尬,的确,朋友好声好气提醒你,你却还一直不在状态,换做是我也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年轻人看上去年纪和我相仿,普普通通的一个社会人。性格挺开朗,话比较多,看来往年的确和我有几分交情。

 

但愿是真的才好。

 

我敲了敲桌面,打算向他套套话。我已经保持沉默很久了,事实上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让他一个劲地说着自己的那些关于摄影的鸡毛蒜皮的事,偶尔“嗯”两声作为回应。

 

“这次外出考察,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问道。

 

“……想法?”年轻人语气有些奇怪,“什么想法不想法的,我就是过来取取景的,中途就会开溜。最近杂志有一个摄影比赛,想去碰碰运气。“沙冢”那种地方太玄乎,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也只有老关你有这个胆量敢去。”

 

我下意识握了握拳,笑着道:“你就不想知道我那一次的经历吗?”

 

“不想,一点儿也不想。”他摆了摆手,“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碰到过几个稍微在外围兜了两圈的人,回来之后精神都不太正常,更别说真正去到里边儿去了。我看啊,老关你这次最好见好就收。”

 

“那你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我看着他,慢慢地问道。

 

听了我说的这句话,这小子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关,这几年,转性了?以前可不见你这么说话。”他脸上还挂着笑,“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就算全世界只有自己是疯子,也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正常人的人——去巴丹吉林那会儿就被你憋屈得够呛,还有,别告诉我你忘了四年前的那个贴子,那叫一个得瑟——诶对了,那玉佩……你之后拿它怎么样了?”

 

这人说话有点前后矛盾。我想了想,反问道:“不是说不想知道么?”

 

年轻人愣了愣,打着哈哈把我糊弄了过去,我没有理会,继续问:“倒是你,这几年到哪儿鬼混去了?电话也不打一个过来。”

 

预料之中地,他对我说的话有很大的反应。

 

“你还好意思说,这几年我都不知道打过多少个电话给你了,可你一个都没接!要不是昨晚的那个贴子,我真以为你失踪了。”

 

“一些原因,换了手机号。”我含糊地应付了过去。这人如果仅仅是通过电话来联系我,那么想必我们的关系也并没有很亲密,涉及私人问题我可以一概不答,“你没有找过林教授么?这几年我和他还有联系。”

 

话音刚落,那小子突然收起了笑。我看着他骤然的表情变化,顿然觉得不妙。

 

“老关,你怎么了?”他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着我,“我就是林教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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