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碳

【瓶邪】荒沙之冢(沙海背景,慢热,正剧向)

六、我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跳完全漏了一拍。我不知道在他看来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那一刹那,我的大脑确确实实地因为这句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该怎么办?

 

我很希望现在有一个人跑过来给我解围,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服务员盘子上端的咖啡不小心洒在了我身上,把刚才的话题冲得一干二净。

 

但这里不是什么电视剧片场,这里没有编剧,没有导演,有的只是一群连自己的剧本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演员。

 

我摸了摸裤兜,拿出了一包烟,自顾自地点起一根抽了起来,这种状态能让我稍微不那么难堪。

 

我抽了几口,把目光放回对面的人身上。

 

“装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我说过的,这一趟林教授是我的导师,可你连片沙漠都不敢去,不觉得这玩笑太低级了吗?”

 

这时,年轻人的眉角突然舒展,扯开嘴角笑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想起了孙文。

 

“果然骗不过你。”他有点泄气地说道。

 

与此同时,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动了动紧紧掐着烟的手指,发现指缝全是冷汗。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放弃了。如果我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需要进行这么一番周旋,那么我绝对撑不了多久。没有任何人有义务把所有关于我过去的事情告诉我,而我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都会对我说真话。想来其实也挺可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装作熟人去要求别人解答自己的疑惑呢?论欺骗与阴谋,从头到尾理亏的都是我自己,所以在这之后一切可能会遭遇的暗算与陷害,都是他娘的自作自受。

 

“老关,刚才的确是在开你玩笑。”年轻人见我很久没说话,忍不住开口,“说句话,你别生气,我感觉……你变了很多,我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关根——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本尊无误了。”

 

一旁的服务员向我这边看了过来,估计是闻到烟味了,我把烟蒂往餐盘上点了点。

 

“你有这样的感觉倒也不奇怪。因为这几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看向了餐桌旁的落地窗,透过它,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脸,那张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真实年龄的脸,“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相信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了,它和我参加这次考察活动的原因有关。”

 

这句话我说得十分保守。对于目的,我当然不能透露太多,但是除去关键信息之后的大致情况我还是能说的,起码能吓唬吓唬人,好让他有个心理预期,别被我之后的行为吓得屁滚尿流。

 

年轻人听到我说的话后,立刻噤声了,没想到这招还挺奏效。

 

沉默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在那之后,年轻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转身走出了咖啡厅门外,没过多久,突然又回来把我叫了出去。我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走出了大门,迎面看到了站在年轻人旁边的两个陌生男人。

 

狗日的,又多了两个。

 

我沉住气,站在原地假装在找烟,眼角趁机瞥向了在和那小子聊天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睛,头顶有些秃,约莫估计四五十岁,看起来像是整天窝在研究院里的那种老学究。相比起来,另一个却是满面风霜,皮肤黝黑,个子瘦小,站在那个秃头中年男人的一旁,感觉非常怪异。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动作,边上的三个人很自然地走了过来,看起来还真的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样。

 

“你好,关先生。”老学究走到了我跟前,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我,“久仰大名。”

 

我接过名片往上扫了一眼,很快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和身份标示。他把名片给我,证明我们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看来,冒充我的那个人事先并没有和这个林教授联系,甚至于几年前我根本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当然,可能性远远不止这么一种,如果有时间我绝对可以一条条地列在纸上。但是现在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任何情况都需要迅速地作出反应。

 

不知道的就不说,知道的也绕过。我收起名片,微笑着说道:“哪里,比起林教授您的真才实学,我实在算不了什么。”

 

说完我把手伸了过去,但这个老学究却不领情,好像没看到一样接着对我说:“关先生果真是谦虚之人。不瞒你说,早在八年前的那一次研讨会,我就开始关注你了,你的博学多闻在业内可谓人尽皆知。”

 

我蓦地一愣,研讨会?而且还是八年前,奶奶个腿,如果你从八年前就开始注意到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装什么关根了,随口说一句都准得露馅。

 

这时,一只手从旁侧伸了过来,朝我握了个手。力道很大,勒得有些发紧,我回过神来看向了握我手的人,只见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颗黑色的门牙。

 

难道这人也是旧交?我突然一阵头疼,僵硬地维持着手里的动作,等待着又能把我捉弄得死去活来的发话。

 

但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人并没有说什么,他简单地跟我握了握手,憨憨地笑了几下之后就退了下来。我有点怀疑这个大黑牙会不会是老学究的跟班,连握手都要代理,看来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短暂的问好过后,我们开始候车检票。这一段时间里,我借口去一趟便利店,转身坐在了离他们三人不远处的候车位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们说的话不多,都是关于当地气候和环境的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语气有些生疏,看样子仅仅只是路上随同的关系。谈话间,我注意到老学究称那个年轻人作梁衡,这大概是他的名字,而那个一直跟在老学究旁边的大黑牙,却连半句话都没有说过,像个哑巴一样。

 

“这是这一次考察活动的人员名单。”梁衡敏锐地看到了缩在角落处的我,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

 

我简单扫了一眼。队伍按照惯例分成了不同的组别,每一组都有相应的负责人,我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组别,下意识想看看总负责人会是哪个高官子弟。

 

结果我却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吴邪。

 

我觉得我大概是疯了。我竟然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存在着一个独立于我之外的吴邪,他干着和我截然不同的事情,过着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一切的记忆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而我只是属于他的那一张皮囊,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骇然。

 

我竟然在否认自己的存在。

 

“看到熟人了?”梁衡问。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我回过神,指着那个名字给他看,“我不记得经常搞这种考察项目的官二代有这一号人,新晋的吗?”

 

我知道,一旦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像刚才那样的苗头,我就差不多玩完了。

 

所以,别去想。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衡把名单拿了过来,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困扰:“没,我也没听说,看来背景藏得很深。不过这名字,起的也真是绝了。”

 

我看了看表,八点钟。离所有人在西安集合的时间还有一天多的时间。

 

“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说。我知道梁衡是这次的通讯员。

 

冷静一段时间后,我已经想通了。这个名字出现在这份名单上,其实是一种无声的胁迫和反击。那一条以“吴邪”为账号名的回复,已经被一部分人视作挑衅,为了以牙还牙,他们给我立了一个下马威。

 

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的过去,你所有不知道的事情,都牢牢地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知道我需要以关根的身份潜入队伍,像个傻逼一向四处套话。

 

而他们只需要稍微动动脚趾头,就能我把吓得魂飞魄散。比如那一个冒充关根的陌生网民,又比如现在这个冒充吴邪的陌生人。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吴邪这个身份,到底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我等不及了,换句话说,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时间线被拉得越长,我只会变得愈加被动。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

 

一旁的梁衡听到了我的请求,居然笑了起来,看着有点鸡贼。他调侃了我几句,然后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把“吴邪”的手机号给了我。

 

我走到边上,直到离三个人有一段距离之后才停下来。

 

手已经开始发抖了。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个号码,说不出是激动还是震惊。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以及数字与数字之间的组合起来的形状我都十分熟悉。我很少会花心思去记住这么一组没有意义的数字,但是一旦它和我的目的相关,那么我的执念只会比任何人都强。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梁衡,突然觉得他的脸被蒙上了一层雾。

 

他娘的,我手头上的这个手机号,就是当初一个叫解雨臣的男人给我的最后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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